门外的人明明是熟悉的面孔却又异常陌生,眉宇间少了轻松和快乐,拖着行李箱的身影那么瘦弱、疲惫。
十七岁的年纪,正是最青春、美丽也是人最容易冲动的时候。我的姐姐是学校公认的美女,白暂的皮肤,一头长及腰际的墨发,浓密的睫毛下镶着一双透亮的大眼睛如山间的一汪清泉,高挺的鼻梁,花瓣般的嘴唇,像漂亮的精灵,姐姐总是有无尽的精力,活波、机灵的她被许多老师喜欢,她像正午的骄阳。在人群中永远都那么耀眼,散发着炽热的光芒。
期中考试姐姐又退步了,家长会后,姐姐因为成绩和妈妈大吵了一架,向来骄傲的姐姐何曾被人这样说过,于是青春期的姐姐和更年期的妈妈压抑了许久的怒火都在这一刻爆发,在极度气愤中的人都是失去理智的。姐姐两眼猩红,脸上满是叛逆和不羁,像一只被激怒的豹子,身体因激动而颤抖,双拳紧握,昂头的身影那么倔强,我一定会过得比你们好!姐姐嘟囔着。
第二天姐姐就和同学一起南下去了广东,那个陌生、繁华的城市。姐姐走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似乎连上天也不愿姐姐离开。可她还是挣开了我的手,我脑海中最后的画面定格在那个溅满泥点,狼狈、却义无反顾的身影上。
我想姐姐永远不会看到躲在柱子背后,妈妈懊恼、自责的样子有多让人心疼。
姐姐她走了。
听爸爸说姐姐终于找到她的第一份工作,薪水不高,姐姐却干得很努力。妈妈知道后像得了糖的孩子逢人就说。
听爸爸说姐姐领到了第一份薪水,向来花钱大手大脚的她,竟会为了五角钱的差价而跑几个超市。妈妈脸上满是欣慰。
听爸爸说姐姐恋爱了,情人节的那天她收到了人生中第一束玫瑰。她的欣喜,电话这端的我都能感受得到。妈妈却忧虑重重。
听爸爸说姐姐和他分手了,原来他和老板的女儿在一起了。那晚姐姐第一次喝醉,她在电话里嚎啕大哭,无助得像个孩子,揪得我心疼,她曾是那么骄傲的人。她说:钱就那么重要吗?我以为他会不同的。妈妈守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不停的打电话向姐姐的同学询问她的情况。
听爸爸说姐姐辞职了,她说:我累了,我再也不愿在这个空洞、虚伪的城市多呆一刻。
姐姐她回来了。
当天,妈妈异常兴奋,起得很早去买菜,姐姐的床单、被套都换上了新的,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空气中飘着好闻的柠檬香。妈妈的嘴角抑制不住的弯起轻微的弧度,竟还哼起了小曲。
叮咚门铃响了,在厨房忙活的妈妈赶紧跑去开门,跑到门口又犹豫了,最终叹了口气:老二,你去开吧。不知何时妈妈的鬓角已染上了白发。
打开门,姐姐一眼便看到玄关处的妈妈,呆呆地走过去清澈的眼睛变得深沉,长及腰际的头发也剪成了利落的短发,姐姐上前用力的抱住了妈妈:妈,我想你了!妈妈愣了愣,眼里很快蓄满了泪水,她不知所措的擦了擦双手,轻轻拍了拍姐姐的肩头柔声说: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回来就好!
窗外,一轮火红的夕阳沉在江际,我突然想起何大草在《刀子和刀子》中所说的话
青春像一把刀子锋利敏感,而生活像另一把刀子厚重敦实,当这两把刀子对削的时候,青春这把刀子就会慢慢卷刃,而人也就在生活中慢慢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