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握着这个金黄的橘子,心中不由想起了家乡的那棵橘树。
那年我5岁,爷爷在屋后栽了一棵橘树。小小的我天真地问:爷爷爷爷,橘子树什么时候可以长出橘子来?只记得当时他说:该长大的总会长大,该来的也总会来。我不解,又继续待在橘子树前做着橘子长出来的梦。
那年我6岁,爷爷终究没有吃到他亲手种的橘子,在橘子成熟之前便去世了。众人啼哭时,年幼的我不懂死亡,也不懂爷爷曾经说过的话。我问母亲:爷爷去哪了?她只是说:爷爷去了远方。于是我继续对着橘树流口水,继续等待橘树长大。
那年我8岁,姑妈得了肺癌。刚懂事一点的我,第一次感到了生命的危机,第一次懂得了死亡近在咫尺的恐惧。看见家门口那棵橘树,我又想起了爷爷说过的话:该长大的总会长大,该来的也总会来。难道那时候,爷爷就已经预感到了死亡的危险吗?
那年我9岁,父母不和,我关着门,躺在床上,无力地听着外面的风声雨声和掺杂着的吵闹声。砰,瓷碗碎了,连着我的最后防线,泪水哗地就下来了。无助的我突然想起了爷爷。爷爷说得不错,该来的总会来,而我,也在这风雨中长大了。
如今我虚岁14,又是一年丰收,我破天荒地回了趟老家。一踏入老家,儿时的记忆忽地蜂拥而至。我想起了儿时下水曾戏虾,也想起了谁家窗户何人碎;我记得石块之间蕴含的无穷乐趣,也记得调皮被骂时的可怜样还有爷爷种的那棵橘树。
我拨开杂草,小心翼翼地,仿佛怕踩坏了我记忆里的碎片。老宅已不复当年的簇新与傲岸,除了灰败,还是灰败。这老宅,打破了我所有美好的幻想。事实如此苍白,就如供堂上的照片般冰冷残酷。
或许,我的橘树该是挺拔苍翠的吧,想起5岁时与爷爷的点点滴滴,我想抱着希望去看看。尽管明知不可能,但枯败的现实还是让我无言。这棵承载着我所有记忆源泉的橘树,已不复存在了。
该长大的总会长大,该来的也总会来,我不由想起了爷爷的话。而今想想,自是有些别样的意味。我们都是橘树,总会有成长的日子,也总会有枯败的一天,区别在于,你成长的幅度。刹那间,我感觉自己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