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鲍昌长城,反其意而用之 因为初夏的时节已来,上山的时候还早,我看见雾霭升腾,沁得你似水清凉。在煦煦东风的沐浴下,瓦砾间的芦笋开始“顶撞”,黏土下的茎蔓变得粗壮。这时,瞧不见寒梅之怒放,却在俯身一瞰时,听到了翠草尖的蝉鸣。 那是演绎孟姜女痛哭的老调吗?那是奏响卫青-敌的号角吗?在辗转的苦想中,我感到那蝉鸣乃是世事沧桑的诉说。曾几何,霞光冲散了乌云,雨雪悄悄地升华,飞将怒吼,战鼓激昂,黄沙在阵前扬起,马蹄在浅草沉没;当胡兵弃甲、单于称臣、旌旗蔽空、关河宁定,沙场上的一切搏斗化解之后,只有饿了筋骨的猎豹在撕咬何处的“阴山之来客”了。 所以我说,你是一曲高亢的凯歌,长城! 于是,在人们的一种纯真的期望里,你被筑造起来。那是乘胜不追击、止戈而讲和的理想。劳民数十万,斥资无从计,疆土之滨,未越毫厘。自戈壁荒滩,贯北疆,浩浩荡荡堪称万里。九曲回环,随峰而安。你用一尊尊烽台,察敌于千步之外,预警于瞬息之间。这使得边境的百姓,安居乐业;而又使后世的汉匈相亲相爱,他们都渴望大一统的中华帝国血脉相连,两族盟好,永绝兵患。 所以我说,你又是民族团结的象征,长城! 但希望难免有泡沫,前途难免有泥沼。几多藩王叛军的铁骑,带着剑戟的寒气在夜色里袭来了。几多傲骨铮铮的长城两侧,陈兵对垒。然而汉匈一家亲,两族不分离,洋溢着幸福的歌谣,浇灭了熊熊战火。由是人们发现:安定不仅靠城墙,手足本不需屏障。它变得清闲,仿佛历尽了风雪与战火的洗礼,在情感纽带中,它如释重负了。 所以我说,你是一个时代文明的标志,长城! 正因为如此吧,现在他们慕名而来了。他们不远万里地踏上了漂洋过海的旅途。他们之中有首脑,有学者,有企业家,有记者,有兴奋的孩子与异国家庭。登山靴咯吱咯吱响着,但响声又被哇哇的惊叹声吞噬。我知道他们各自的想法,因为他们呆了,呆了。他们的呆,使你显得十分高大,而又成竹在-。我见到一群趾高气扬的政客,伏在古城墙的边缘,向着什么方向频频瞭望,然后低垂眼帘,化为一尊雕像,仿佛向着卑劣的过往,发出“虔诚”的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