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和浩特,是我母亲生活过的地方。她在那里出生,在那里长大。成年后,她离开故乡,来到了海滨城市烟台。再后来,她在烟台安家落户,于是就有了我。
我是土生土长的烟台人,浴着海风,吃着海鲜长大。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呼和浩特有着一种天然的亲近和喜爱。这份喜爱,在食物上表现的最为淋漓尽致。
小时候一到呼市,便跟舅舅嚷着要吃烧麦,要吃羊杂碎,要吃醅子。舅舅宠我,每天轮流带着我吃,满足我这个小外甥的要求。
呼市的冬天特别冷。还没进烧麦店,就看到那店门的玻璃已经是厚厚的一层霜。推门进去,店内的热气一下子袭击过来,眼镜离开就蒙上了一成白雾。等渐渐缓过霜来看清楚眼前的一切,肚子里离开就开始敲起了小鼓。六桌二两,二桌四两煎二两蒸。店小二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店子不大,灰白的墙面陈旧不堪,木制的桌子和椅子,稍微一晃悠,椅子就吱吱响。桌子上是简陋的调料瓶,酱油醋辣椒油一应俱全。
烧麦端上来了。白白的,胖胖的,皮儿薄,馅儿大,一咬一包汤儿。绿色的大葱,星星点点的姜末,粉嫩的鲜美羊肉。最奇特的是烧麦的样子,它的顶端是张开的小嘴,带着裙边褶皱,有些许淀粉仿佛抹擦不均,裹在开口的裙边里。馅儿的内容,似露非露,薄薄的面皮晶莹剔透。这时候,用筷子是不会过瘾的,最过瘾的吃法,是用手轻轻一提烧麦的裙边,仰起头来,一口下去。哎,真是人间少有的美味。喜欢醋的话,可以沾上一沾,那又有了另外一种味道。
羊杂碎在大锅里咕嘟着。羊的肉和杂碎在汤里翻滚,锅里的老汤上漂着一层红油。柴火在炉膛里噼里啪啦地响,火红的炉膛就像一曲燃烧的歌,锅上飘荡的热气就是它动人的音符。那些咸的,甜的,方的,圆的醅子放在柳条筐里,上面是一层白布罩着。
旧城区的这家羊杂店,客不算多,可也总是不断。当地人都喜欢来这里,花上十几块钱,吃完羊杂汤,来上几个醅子泡着吃。醅子放在汤里泡着吃是我最喜欢的吃法。我觉得泡上个一分钟左右,那是醅子最好吃的时候。红油刚刚浸过,还没有完全浸透,外面是湿润的,软的,里面是干爽的,甜的。红油的微辣浸着麦子的甜香,一起迸发出来,这是味觉的盛宴,唇齿留香。
呼市遍地的小吃,怎么也吃不够。有时候舅舅会一边用大手胡乱地揉着我的头发,一边自言自语地絮叨:这孩子,怎么这么能吃这些东西!
我也奇怪我对这里的美食如此钟情。假期的时候,妈妈也带我走过很多的地方,但没有哪一个地方的食物,能让我如此热爱。
我想,这也许就是融入在血脉里的一中传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