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却冲不淡我对您的思念,如今,关于爷爷的那些事还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犹忆儿时,您手持水烟筒。深吸一口,咕噜,咕噜,徐徐将烟喷出。旱烟的气味不是很烈,反而带了些许甜香。混着竹子的清香,都在微微湿润的空气中酝酿。只可惜当时太小,只知道靠在竹椅上睡着了。
又是一年春好处,院里的海棠又开了。竹椅倚着海棠树,您躺在竹椅上,我拿个小凳坐在您旁边。花瓣纷纷扬扬,您轻拿起一片白得发亮的白海棠花瓣,闭起眼睛,似已醉在这花海里,轻声吟出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我拄着腮帮,往嘴里扔一棵话梅,含糊不清地问:爷爷,爷爷,您嘴里念叨什么呢?您转头一笑,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这古人,可真有才呐!说完又吟了一句: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真好呐,真好!好似还不够似的,您凝视白海棠许久,又一句春似酒杯浓,醉得海棠无力。您就这么一句一句吟着,时间,就在您抑扬顿挫的声音中逝去了。现在想来,只祈望能够抓住指尖流逝的光阴,不让您老去。
我循着记忆努力寻找您旧日的时光。犹记得您老了,岁月的白爬上了鬓角;犹记得您老了,岁月刻下一道道痕迹;犹记得您老了,身材伛偻笑语吟吟。可惜,只能带着希翼的幻想!
阳光被树枝分割得支离破碎,落在我的肩头,落在我眼前的世界中,随着阳光,向前,带着一去不复返的岁月,带着对您的思念,寻常般地没入微风中。您和奶奶的恩爱是出了名的。在我的记忆中,您是奶奶的跟屁虫,总是她走到哪儿您跟到哪儿。对奶奶是百依百顺、形影不离。只记得奶奶和她的舞友去香港旅游,您独自一人在家。一天,奶奶转了一条微信给妈妈,原来是您写给奶奶得打油诗:昨夜睡觉头朝东,梦见爱妻回家中。妈妈一看,乐了,忙拿给我鉴赏鉴赏。我十分惊讶,您竟是写打油诗的个中好手!只怕是爱妻远在香港,许久不知寂寞是何滋味的您忽然倍感孤独,才拿出了看家本领,以才能表达对爱妻的思念吧!我暗道:这东开了个头,只怕接下来四方位都要集齐了吧!果不出我所料,第二天,您又做一句打油诗:昨夜睡觉头朝西,梦见爱妻笑嘻嘻。这韵压的,我不禁拜倒在您的才华之下。后来啊,奶奶回了家,这东、西、南、北也发完了。爷爷不再寂寞,也不忙着写诗了。我曾打趣:怎的好好的又不写了呢?您微微一笑:吃饱喝足谁好觉,生活好得不要不要。我愕然。
当时只道是寻常,如今我循着记忆努力想要触摸您眼角的皱纹,祈望着能够抓住流逝的光阴,可也只能回忆关于您的这些事。我多想一直看着您,看着您老去;我多想一直陪伴着您,陪您赏过人生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