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有一天,所有所有,像阴暗的潮水一样将我包围的悲伤,夕阳下山后的黯淡,都会退去,退去,只生剩下明亮,整个天空的蔚蓝和白色的新生的希望。
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琉璃蓝的天空,没有一朵云。
然而就连我悲伤的时候,也不曾看见过完整的天空。
淡蓝一片,却总是被视线切割得支离破碎,连同我的世界,被一次次敲碎外层的水晶,里面的泪泼了一地。
我经常幻想大海,遥远地看不到尽头的海,波浪起起伏伏,似人间烟火明明灭灭。
还有沙漠。
一切一切,天空,海,沙漠,而身在其中的自己,是那样的渺小,比起一缕云,一滴水,一粒沙还不如吧!
沙漠的尽头是海,海的上方是天空。
炙热的空气,黄褐色的沙砾,偶尔经过的不付责任的沙尘暴,蔓延,蔓延。
纯蓝的水,洁白的浪,间或掠过的海鸥,潮起,潮落。
永远只能仰望的天空。永远。飞鸟在上方,云朵在上方,蔚蓝在上方。纸飞机飞不到,踮起脚尖拼命伸出双手够不到,绝美的歌声达不到,无论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触摸到的,那样模糊而又遥远的天空。
如果停下来不动,抬起头来望着上方,那些流动的白云,被白云遮挡住的浅金色阳光,还有那一直不曾开口的天空。被妇女的劳动工具戳得千疮百孔的天空。它什么也感觉不到吗?为什么不开口,挽救这些被烙上不同伤痕的世人呢?那所谓的天空的眼泪,是虚假的吗?
黑色阴沉的天幕,在屋顶上看见的,那些璀璨有如钻石的亮银色流星,凄凉而又缠绵悱恻地画出嘴角的弧线。
虚伪地活着的世人,要怎样才能从束缚自己的诅咒中苏醒过来?
是不是从最开始的某个时刻起,那位无上的存在就已经修订了命运的法则,无辜的我们就只能沿着既定的轨迹前行。即便某时某地意外的邂逅,也注定无法延续下去。就连长久被小心累积下来的爱,也会幻化为抓不住的淡紫色蒸气,消失在天空中。
那个夏天,我像失掉了最心爱的东西的孩子,在电脑面前放声大哭。
阳光突然灰暗得刺伤了我尚未痊愈的眼睛。那张白纸上显出陈旧的泪迹来。
呼吸像雨后的深绿色苔藓,蓄满沉重和潮湿。
张开双臂的时候,我以为抱住了谁。可是就连空气,也一直在擦肩而过。
从四根指头搭建的小小窗户望出去,是深不见底的天空,还是再也拣拾不回的浅蓝色回忆?
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许久不曾出现的清爽的风,抬头望见,琉璃蓝的天空,没有一朵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