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艳阳天,下午可以回家好好躺一躺了。于是拿起行囊,准备和刘同学一起回家。一周不见,我们居然也没有什么话题可谈,几句寒暄,很快又归于沉默。正下楼际,瞅见一台蓝色的加长型大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煞是夺目。我顺势打破沉默,道:看,前方有一蓝色奔驰。刘同学抬眼一望,叹道:不错,够长。我们便将那车子上下好一番考量,其余倒是稀松平常,唯一奇异之处便是车牌。粤A,广东的嘛。刘同学说。我们正欲离去,却发觉路早被那车塞得密不透风,只好绕道。我们便开始忿忿然。你看那车里的音响,要多少钱啊――,有钱也不能乱停车吧?有钱不是错,但乱停车就是他的不对了。我们同意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我们越说下去就越觉得话语间有股酸葡萄味,也罢,别让自己给算死了。我和刘同学又沉默,走了一断,到了等车的地方。我看得有点眩晕――先来的人占据了有利地形,屋檐黑压压的一堆人头。我们只好蹲在人群前的一片阳光里,尽情地沐浴起酷热来。我看了一下表,上一趟刚开走,下一趟三十分钟后才到,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们只好颓唐地坐上箱子,彼此无语地对视了一下,又都苦笑数声,强作欢颜。远方开来一辆车,好像是夏利,开近才方知不是。是挂着顶灯的警车,倒使没有呼啸着拉着警笛风驰电掣般驶来,而是轻轻地开过来,又缓缓滑行了一段,接着又停在我面前一片阳光灿烂的地方。我用我愚笨的大脑思索了一下,这阵势,不像是来抓我的。于是继续安然地坐在快烤焦的皮箱上。身后一个塞着耳机提包的男生缓缓越过我,走向车门,车门吱呀一声开了,他躬身进去,然后车门被重重甩上,只见那车转动后轮,后面喷出些气体,抖动了几下引擎,接着在尘埃和阳光中消失了。我被灰尘呛了几口,却听刘同学颇有感叹地说:现在警察叔叔地效率可真高啊,他才开始听歌没多久吧,这不,就被带走了。是啊,幸亏我没听啊。我长吁一口气,不由地庆幸。又驶来一辆白色尼桑,想是商务车,大概是来和我校领导洽谈生意的,想必是。驶近了,才看清车牌是湘0xxxxx,原来是父母官的坐骑!我正准备起身给领导致敬,刘同学却一把拽住我,说:不是来访问的啦,是来捉人。便见一长发女生轻巧曼妙地走来,玉指敲了敲车窗,车门应声而开。临走时回头一瞥,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和刘同学同时打了个冷颤,就见那车绝尘而去。又驶来一辆白色尼桑,想是商务车,大概是来和我校领导洽谈生意的,想必是。驶近了,才看清车牌是湘0xxxxx,原来是父母官的坐骑!我正准备起身给领导致敬,刘同学却一把拽住我,说:不是来访问的啦,是来捉人。便见一长发女生轻巧曼妙地走来,玉指敲了敲车窗,车门应声而开。临走时回头一瞥,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和刘同学同时打了个冷颤,就见那车绝尘而去。我们为她难过:难道留长发也要受行政处罚?又顺带摸了摸自己的扎人短发,又亲幸了一把。接着又来了武警、法院、检察院、税务局的车,我身后好多校友都消失不见,大约都是一时失足犯了事。我自信我是个好市民,好孩子,断没有车会冲我而来,果然应验。皮箱已被烤得有些粘裤子,我们依然无语地坐着,看着一辆辆车绝尘而来,又绝尘而去,我的呼吸系统也幸运地增了些重量,心中多少有些郁闷。每辆车都有特殊的记号表明,他们确是在奉公执法,也就是在为人民服务,我想,我多吸些尾气和灰尘也算不得什么了。想必刘同学与我心有戚戚焉,总是用充满敬意地目光送走一辆又一辆的车子。太阳终究还是烤化了我的意志,我动摇了。我想到做做坏事就可以坐进冷气直嗖地车厢,心中生了歹念。我低声道:不如我去打110,多打几次,就可以被带走了。听听你这话,这是什么态度?什么观念?什么素质?人家都在执行公务,没见到吗?他指着驶来的一辆WJ呵斥道。我被他的严肃吓坏,马上后悔,便说:那那120总可以吧。他偏过头,我顺势望去,那不是救护车是什么?我大张了嘴,不信自己的话能有这么灵验。车门打开,身后窜出一个伤员,高高兴兴躺进车里,飞一般地离开了。我后悔刚才没有吃惊地晕过去,要不就可以搭个顺风车了。刘同学看着我,说道:你晕倒也没用,没见那车里都是人,哪里还容得下我?是啊,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我心里登时平静,并为自己方才卑劣的想法而羞愧。11路在30分钟后准时驶来,我提着烫手的皮箱欣然上了车。伴着扑土,扑土,扑土的轰鸣,大巴一颠一颠地驶离了那个阳光灿烂的地方,我望着车窗外远逝的风景,不自禁地想到了那辆随处乱停的大奔,此时发现它的可爱来了――没有吓人的顶灯,没有抢眼的标志,也没有0字头的车牌。刘同学在座位上打起了哈欠,原来是前面堵车了。警车和救护车互不相让,各自猛按喇叭。警笛也被拉响。只是检察院和法院的车子比较吃亏,司机只好从车窗伸出头来,大声叫嚷。各种声响纵横交错,混作一团。偶尔可以辩得出一句还有没有法律了!,大巴很安静地停在一旁,发动机也熄掉了火。看来这乱子要愈演愈烈了,我于是也只好颓然倒在靠背上,睡去了。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会醒。什么时候可以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