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越挫越勇的她三番五次跑到顾以晨的教室外面示爱,将自己写的情书折成纸飞机,从窗外投掷到他的桌上,而顾以晨永远都是那张千年不化的冰山脸,不为所动。
唯一的一次回应,是顾以晨拿着她写的情书,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所有人都从窗户和门后探出脑袋静观事态发展。
走廊上的嬉闹声早已消失,午后的蝉鸣伴着微风拂面,阳光倾洒在少年干净的脸上,清澈而温和,在路小鹿的心里映上一片道不明的柔软,世界明亮得像是打上聚光灯的舞台。
脸若红霞的她紧张地看着逐步走近的顾以晨。
顾以晨在她面前站定,眼睛始终停留在信上,一脸严肃地说道:错别字太多,我用红笔纠正过了,这里,他指了指信上一行,我和颜薇也算是半斤八两,这个半斤八两应该换成平分秋色,说着,抬头打量了一眼路小鹿,但是这个词用在你身上并不恰当,应该用差距甚远,总之,这封信很不出彩,唯一的亮点是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用的还算贴切,还给你。
同学们肆无忌惮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进路小鹿的耳朵里,她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随即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名字倒过来念就倒过来念吧!她再也不想自取其辱!
事情过去几天之后的一个下午,因为值日打扫的关系,路小鹿最后才离开教室,到了楼梯口时,听到了断断续续的争吵声,走进一看,发现居然是柯诩和顾以晨,她不由得竖起耳朵。
顾以晨,我知道你并不喜欢颜薇,离她远一点。柯诩的语气不是警告,是命令。
轻笑了一声,顾以晨的表情里藏着不屑:你的话缺乏逻辑,明知我不喜欢她,却要求我离她远一点,你们为什么总是把过错推到无辜的人身上?
无辜?仿佛是怒到了极致,柯诩不禁冷笑,语气也变得狠戾,你是说,当年,你妈妈勾引我爸,破坏别人的家庭,她反倒还成了受害者?
像被人扼住要害,顾以晨的目光黯淡如夜潭,黑色的气息将他笼罩,他缓缓闭上眼,声音微弱无力:不是当局者,谁也说不清,不是吗?
话音未落,猛烈的拳头已将他击倒在地,而顾以晨仿佛已被抽空了所有气力,一声不吭地承受着对方施加于他的,这么多年,他早就练就了金刚不坏的身和心,忍受他人的冷嘲热讽,忍受父母的抛弃,多么惨烈的过往他都经历过,这些殴打,也无妨。
柯诩怒不可遏地朝他吼道:我永远都不会承认你是我弟弟!
一切都再明了不过,顾以晨和柯诩,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此时的顾以晨与第一次在池塘边见到的白衣少年的影像重叠在一起,路小鹿现在才注意到,两人的长相竟出奇的相似。
柯诩离开很久以后,顾以晨依然面无表情地瘫坐在地上,教学楼外夕阳西斜,橘红色的光透过墙上窄小的窗口洒了进来,将路小鹿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一直拉到了他的面前。
她终于从角落走到他的跟前,蹲下身来,从包里翻出OK绷和碘酒为他处理伤口,因为近视的关系,摔倒或撞伤的事情对路小鹿来说就像家常便饭一样稀松平常,所以随身携带这些物品对她来说是非常必要的。
神色恍惚的顾以晨慢悠悠地转过头看向路小鹿,她正专心致志地用棉签蘸着碘酒。
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顾以晨甩开正要伸向他伤口的那只手,然后以手撑地站了起来。
暮色卷走了最后一抹残阳,楼道里漆黑一片,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背对着路小鹿说:不要靠近我,不要碰我,顿了一下,还有,不要哭。语气依旧淡漠,那淡漠里,有着温柔的无奈。
路小鹿抬起手来,触摸自己的脸颊,手上一片湿润的水泽。
六年级:言栀子
作文网专稿 未经允许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