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尊雕塑的姿势,开始仰望年轮更替的春秋,岁月在我自一抷清灵的羊水中醒来时开始有了记忆。母亲老了熬夜的眼开始有了黑的边眶,偶尔有大些的风拂过,便会流眼泪。
记得多年以前,就无法再绕过那些触目惊心的字眼:苍老枯槁瘦弱。
就算在我年再少些时,母亲也已不再年轻,而在我的意识里,母亲似乎就不曾年轻过,甚至模糊了年轻的概念。
十多年来,母亲疲惫地弓下腰去,岁月的杠杆,母亲用双肩以及脊骨作支点,生活便轻松抬起,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便强壮起来。偶尔我们也会仰望母亲,却是有如仰望岁月的高度,尽管母亲的背一天比一天矮下去,仰望依然是遥不可及的距离。
抚摩母亲,便能抚摩到大地,便能抚摩到长瞟憨厚的泥土。母亲生于斯长于斯,泥土便是母亲,母亲便是泥土,然而泥土早已苍老,母亲却依旧年轻着。她时常隐隐作痛的腰骨,迸发着磅礴的力量,她越发老花的双眼发出荧光般的智慧,她始终以一座大山的巍峨,在我心中打下一座座晶莹的丰碑,牵引着我幼稚的双腿由村庄迈向城市的步伐。
当岁月老成一张犁一样的曲度,风霜便长年累月在母亲脸上聚居,干枯的地表上山川纵横,长满厚且硬的茧的双手始终颤抖,她的嘴唇沾满泥土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