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5月,我降生在一个雨夜,错过了苏联解体和东欧巨变,一出生就受到了和平的熏陶,由于是独生子女,在很多年后,我们这一代被称为90后。
我的爸爸生于1962年,他童年似乎才刚刚开始,就赶上文化大革命,父亲被打成了右派,他从小在经济不发达的城镇里生活,过年有肉吃,就可以让他高兴好一陈子,穿的、用的都是哥哥的新衣,很多年后,当他向我说起这些时,却总是满脸的幸福。
其实小时候,对于父亲的印象真的不多,因为他总是在日本生活,偶尔回来一两次,也只是呆上几天就又走了。那时,我开始学习电子琴,每次弹琴时,总是希望每一个音符能够飘洋过海,传到他的心里,那时的父亲,始终在我的心底浮现。
终于有一天,爸爸回来了,也许是见识到外面大千世界,以致于在安定了一两年后,他又带着希望去寻找更远的地方,接着我得知了他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成为了大学教授,一年之后,我也踏上了这片异土。
接下去的日子风平浪静,尽管喧嚣与浮华已渐渐成为时代的主流,但我仍在爸爸赐予的那一片小天地里尽情的成长。
不知不觉中,我走到了青春的叛逆期,也在那个时候,我知道了非主流,一上属于90后的词汇,而那时并不真正懂得世事的我,竟用非主流来做为我的行为规范。谁的青春有我狂,当我把这句宣言传达给父亲时,他竟敢连头也不抬,仅以噢字回应,这使我有一种受辱的感觉,于是我越来截越叛逆,越来越无理取闹,对于这些,父亲只是一笑置之,并不理会什么,依旧是看看报纸,喝喝茶,然后慢条斯理对我说一句玩累了,就回来吧。
时间验证了父亲的话,我真的累了,也许换言之,我是走过了那段艰难的旅程,全程陪伴我的,只有父亲的无言,在这无言之中,我竞毫发无损地走出了我的局限。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父亲的形象高大了、伟岸了,再次凝视正在看报的父亲,心里突然多了种莫名的感动。父亲的双鬓已白了许多,父亲的皱纹也加深了不少,可他仍时刻不忘数他的幸福,他的孩子,他的妻子,他的家庭,每次说起时,脸上总会泛起幸福的光芒,他从不抱怨,从不失望,永远都不会着急,他相信顺其自然,于是我看到了一个稳健的父亲。
年轮一天天增加,父亲渐渐老去了,身子不再像以往那么硬朗,但是仍笑着畅想未来的日子,想着未来的样子,想着未来的变化。父亲在我住校期间,从未主动接起我的电话,哪怕真的接起来,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然后就淡淡地一句给你妈听了。我与父亲之间总是没有过多的语言。
前些日子,打电话回家,母亲说周末来看我,我回答:让我爸也来。我听到了父亲的窃笑声,原来他一直都在旁边。那一刻,我的眼泪夺眶而出,父亲一直用无言的爱默去关心我。
幸福几许,父亲用他的幸福点亮了我的幸福,凝眸一处,父亲依旧是看看报纸,喝喝茶,依旧幸福地炫耀他的女儿、妻子、家庭,依旧用无言与乐观面对未来。而我,真的明白了父亲,以及父亲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