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在寻找那一段空白--生命的留白,在繁华的热闹深处,那一段寂寞沉静的空白。
在世间的逆流中,我掠过一个个争名夺利的身影,我看到匆匆忙忙的脚步,张扬活跃的笑脸,在一片繁华中都慢慢淡去,只留下繁盛华丽的背景,充实、却又虚空。一片热闹里,我看到了他。他仍是中年啊,却已步履沉重。步伐声中我听出了他对整个家族,对生命的反思。家道中落,他搬出了富丽堂皇的住宅,住进了这冬不避寒,夏不防暑的草房。他不能再过那锦衣玉食的生活,他开始自力更生,为生计而奔波。画几张宇画,为人写字去换钱。在这巨大的反差下,他仍安之若素。执一壶冷酒,在凉凉的夜色里,他临窗而作,思索着,感叹着,握着冰凉的笔杆,他写下那一段陈年往事,泪流下,是滚烫的,心,是冰凉的。
月色如水,一泻而下我走近了他,抚摸着纸上未干的泪迹,看着他头上显眼的白发,静静的站在他的身旁。心是冷的,他早已麻木。我看到他后半生里这一段贫苦却对后人来说弥足珍贵的生活。在这一大段留白中,我看到三个字跃然于他的生命中《红楼梦》。
滕王阁千年前的雨仍淅淅沥沥的下。穿过喧闹的人群,我看到了他,正俯视着旷远的山川,壮丽的楼台。这一场阎都督为女婿扬名的宴会,却让他出尽风头。寒酸的衣襟在一片名流中那么不合时宜。筹光交错里,我看见他落寞的笑脸,功业不就,他消极的嗟悲叹老。失意的悲哀,化为那滔滔长江水,澎湃而去。那天边飘动的红霞,遮不住翱翔的白鹭,悲悼盈虚有数又化为壮志的白首不移。积极的壮怀,他发出穷且益坚、老当益壮的感叹。这才气,终会让他扬名天下吧。可是,天妒英才,他的生命永恒地终止于滕王阁。西山的雨,还飘洒着,槛外的长江水,还咆哮着那日的悲哀,他的魂魄永远与青山绿水化为了一体。
这是他生命的留白,这才气,这情怀遗留于世,终会换来内心的矛盾与痛苦吧,所以生命给了另一段永恒。在这空白中,我看到,壮丽的滕王阁在风雨中屹立,蹦腾的长江水还诉说着他那日的豪迈与诗情。
时间流逝,而有的东西却不会消失。在历史辉煌灿烂里,一些人却孤独寂寞的站立,他们是遗憾的,在金钱的仕途中,他们是失败的,在当时的时代,他们是失败者。在时间无涯的洪荒里,这种失败与遗憾不正是另一种成功与不朽。前人嗟叹着的遗憾,却是后人感叹里的完美。人生的残缺,却成就了另一种圆满。
于是,在浩浩的历史长河中,我看到另一种辉煌。似冬日里,清晨天边闪耀的星,坚忍沉默,冷清孤独,却带动着整个黎明与那一轮然然而起的红日。